一條大運河，其實就是一部流動的中國史。大運河是我們全體中國人的作品和影集，所有的影像內容，是歷史在說，時代在說，百姓在說，其實我就是一個當代運河生活圖景的見證者和記錄者。
在中國歷史文化的長河中，有一位人們熟知的誕生于江蘇的明代著名地理學家、旅行家和文學家徐霞客。他為了探索大自然的奧秘和規律，尋找長江源頭，寫成了反映中國地貌地質和華夏風景資源的名著《徐霞客游記》。在21世紀的今天，有一位也是出生在江蘇的攝影家程序，秉承先輩的精神，鐘情于中國大運河攝影創作近20年，拍攝了10余萬幅反映這條文化之河、生命之河的珍貴影像專題《大運河說》，引起了社會和專家的關注。“程序”這個名字很容易被當今社會的工作安排順序或計算機操作步驟所迷惑。就像名字一樣，攝影家程序對攝影的探求卻是一步一步前進的。出生在運河之都——江蘇淮安的程序，對大運河有著特殊的情感。當年，因為其父親在治理大運河工作中得到了中央的表彰，便從小立志：我也要為大運河做點事！這種聲音一直在鼓蕩在他心間。在拍攝大運河的同時，強烈的社會責任感也促使程序在一段時間內關注并拍攝了自閉癥兒童專題《孤獨的希望》，他用富有想象力和抽象真實的構圖，表現了自閉癥兒童的生活和家庭。那年，攝影家的愛心和職責，呼喚他奔赴汶川和玉樹地震災區，冒著余震拍攝了救援的志愿者和災區孩子的專題《5·12的堅強》《玉樹孩子的眼睛》。為此，他榮獲了中國文聯和中國攝影家協會的“2008全國抗震救災優秀攝影家、2010全國抗災救災優秀攝影家”稱號。2020年，當新冠疫情襲來，他敢為“逆行者”，拍攝了全民抗疫的專題作品《肺腑之言》，舉辦了四次巡展活動，感動了很多人。雖然拍攝了以上專題，但是一直縈繞在程序心頭的還是大運河專題。特別是近十幾年，大運河周邊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程序從鏡頭中發現，古老的運河上，飛機、高鐵等新的運輸方式迎面而來；隨著國家大運河文化帶建設的啟動，運河博物館、文化公園、文旅小鎮和文創空間紛紛落地。快快抓緊拍攝！快快搶救性拍攝！這猶如呼喚的聲音催促他把照相機的快門節奏更要加快再加快。由于經常熬夜顧不上休息，身體透支厲害，耳朵發炎背部也長了個大包。他住了幾天醫院，病情稍加好轉，就投入大運河的拍攝之中。近20年里，程序全身心投入連續拍攝大運河的專題中，自大運河起點——北京通州，獨自駕車，行程10余萬公里，經京杭大運河、隋唐大運河和浙東運河，一直抵達大運河與海上絲路的交匯口——寧波三江口。近20年間，跑爛了20多只輪胎，換了6部相機、3臺車及2架無人機，拍攝了10多萬幅照片和100多個小時的視頻，幾乎花干了家里的“儲備金”。為了趕拍早晨和傍晚的大好時光，經常是一天吃一頓飯，且睡在車里，喝點礦泉水吃塊餅干。有一次初冬，他正在操縱拍攝的無人機突然墜落在水里，程序冒著被河水沖走的危險，跳入齊腰深的水里，撈回了無人機，獲得了珍貴的影像。程序說：“不少朋友都拍攝了大運河，我拍攝的大運河一定要與眾不同。在我的眼里，大運河是感性的、生動的，也是直接的。如何用影像來展現運河千年的時間和空間、歷史和現實、生態和文明，這個一直是我攝影創作的一個重要課題。”與拍攝自閉癥兒童、災區孩子和抗疫作品不同，拍攝大運河對于有著20多年攝影經驗的程序來說，面臨極富挑戰性、耐久性和孤獨性的多種考驗。大運河是中國美學文化的符號。大運河之美，蘊含人文、生態等文化元素，構建了千年文脈，造福于億萬百姓，留下了史詩般的景觀，堪稱上善若水。如何在方寸之間既表現其對大運河的理解，又展現對大運河影像文化的詮釋，程序試圖以獨特的視角，通過影像美學呈現大運河沿線的社會變遷，嘗試抽象與具象的結合、繪畫美與攝影美的融合，多維度提煉出有時代意味和藝術趣味的大運河影像。觀看程序拍攝的《大運河說》攝影專題，的確與眾不同：宏大而又精細，空靈而有張力。專題分彩色和黑白兩部分。彩色作品如鴻篇巨制，開闊動人。大視角、大場面、大全景，給人以身臨其境大運河猶在眼前之感。為了抓取理想的光線，他事先選好最佳位置，把汽車停在運河邊，凌晨四、五點就起來，抓拍住最迷人的大運河光影。黑白作品則是真實自然，細致入微，感人而有趣味。這是他多年在拍攝中積累的經驗：拍照要“三快”：發現快、拍攝快、離開快。為了“三快”，他開車時相機始終處于開機狀態，而且摘下鏡頭蓋，還把相機放在身邊可以隨時拿到的地方，隨時舉機“咔嚓”。為了拍攝出與眾不同的大運河，程序翻閱了大量的大運河歷史資料，夫人也給他找了介紹大運河的圖書。他仔細學習，反復研讀，豐富他運河的學識涵養。 在拍攝大運河作品時，他注意運用攝影語言來展現人文景觀。縱觀他《大運河說》攝影專題精選的百余幅圖像，有特寫，有中景，有全景；有對比，有映照，有剪影；有前景，有背景，有呼應。比如，陰柔之美多采用橫構圖，陽剛之美則采取豎構圖。而他的專題中的黑白作品是介于橫構圖和豎構圖之間的方構圖，給人一種平穩、安定、祥和之感。從其作品的構圖上說，有斜線構圖、對稱構圖，也有孔洞構圖、之字構圖和反射構圖等等。如滄州大運河灣公園作品，好像“Ω”字灣的滄州大運河灣，如巨龍環繞古滄州城，在一輪朝陽的照射下，大運河與城市和諧共生，熠熠生輝，其拍攝時機和位置恰到好處。對比是很重要的攝影語言。從北京通州大運河上飛馳的高鐵，到浙江大運河紹興古纖道；從大運河蘇州寶帶橋，到滄州大運河灣公園，畫面抽象，對比強烈。特別是北京通州大運河上飛馳的高鐵的轟鳴聲，打破了古運河的平靜，這動與靜的對比，為畫面增加了生機勃勃的情景。因此，程序的作品不是單純的記錄影像，而是給人以更多的藝術享受。真情實感，趣味盎然
莎士比亞說過：“人是宇宙之精華，萬物之靈長。”人是表情豐富的“感情動物”，程序深知這個道理。因此，他注重用鏡頭抓取大運河沿岸百姓人物的喜怒哀樂和表情變化。他真正感受到運河百姓的智慧、勇氣以及脈脈的溫情。我們可以從作品中看到，他們在變遷中堅守，在堅守中前行，這就構成我們中華民族和一條偉大河流的故事，大運河也成為飽含中華歷史文化內涵的文化之河。立有非凡之志，還要有非凡毅力才能創作出非凡的作品。程序正是立下拍不出好片誓不休的志向，用常人很難具有的毅力，拍攝出非凡的《大運河說》專題作品。程序是懷著深厚的情感去拍攝的。俗話說，文如其人。從《大運河說》專題作品中可以聽到運河兩岸大地的回聲，感受到熟悉的河道邊人們鍛煉的身影，聞到運河水拍岸的聲響和河邊花兒的芳香，身臨其境著運河岸上當年的嬉笑玩耍……這一幅幅大運河百姓生活的畫卷，構成了一道壯美的風景線，其動人影像的呈現凸顯出作者執著的尋覓成為一種神圣精神、一次追求至高影像境界的升華！程序還是一位有心人。為了讓人們更加全面細致地了解大運河兩岸的風情，在拍攝大運河之時，他沿途收集了1000余件體現運河人生活、生產的老床、老屏風、老家譜、老桌椅、老磨盤等老物件，以及10000余張老照片。程序還自費創辦了近800平方米的大運河影像文化小院，旨在通過影像與實物，生動、真實地傳播大運河文化，期望能夠發掘出照片背后的生態學、人類學及社會學價值，為大運河的發展史提供豐富的影像資料，努力用影像建立起歷史與當下的鏈接，使流淌著的運河影像具有不一樣的表達能力，引發人們對大運河的關注和創新發展。大運河是流動的文化，是中華民族燦爛文化的一部分，是中國人民勤勞智慧的根脈。大運河是悠遠的歷史，更是火熱的生活。這條文化之河，是國家戰略載體，聯接著過去和未來。在國家運河文化帶建設的戰略指引下，大運河將奔騰不息，迎來更加美好的未來。（作者簡介：成貴民 ，著名攝影家，河北省攝影家協會顧問，中國十佳創意攝影師。）
